积雪未消的二月，寒风依旧凛冽。李家老宅的后院里，一片凋零的梅花随风摇曳，枝头零星点缀着几朵傲雪而开的白梅，在昏暗的天色下更显孤寂。暮色渐沉，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被乌云吞噬，院中的老槐树投下了参差的暗影。

李家的老宅已有百年历史，朱漆斑驳的门楣上依稀可见”忠孝传家”四个大字。后院的厢房里，十七岁的李小寒正蜷缩在一个红木大柜中，准备给刚刚进屋的嫂子一个惊喜。这个柜子是他哥哥李明远成亲时的嫁妆之一，木质上好，雕工精细，虽然已经过去三年，檀香的气息仍未散尽。

可就在这时，一个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李小寒本能地屏住了呼吸，从柜门的缝隙中，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房间。月光从窗棂斜射进来，在那人背后，他分明看见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狐尾！

“娘子，你可知你夫君何时归来？”那人的声音温润如玉，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气。李小寒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跃出胸膛。

“大…大人，我夫君出门已有月余，这几日应该就要回来了。”嫂子的声音有些颤抖。李小寒从未听过嫂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。平日里的她总是温婉大方，从容不迫，就连村里最刁钻的长舌妇来找茬，她也能笑脸相对。

嫂子陈氏出身书香门第，父亲是城中的教书先生。三年前嫁入李家时，她带来了一箱子的书籍。李小寒还记得，那时候哥哥曾笑着说：”贤妻良母，必先读书明理。”嫂子就是这样的人，持家有道，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。

然而最近一个月，嫂子的性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她开始经常独自在院子里发呆，有时候甚至会站在梅树下看着远方出神，直到天黑也不进屋。起初李小寒以为是她思念出门在外的哥哥，可现在想来，这其中必有蹊跷。

“呵，那正好。我这几日都会来看看你。”狐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，”你知道的，你我之间的缘分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断的。”

李小寒听到嫂子倒抽了一口冷气：”大人，求您别再来了。我…我是有夫之妇…”

“有夫之妇？”狐妖突然大笑起来，声音里充满了讥讽，”那你腹中的胎儿，又该如何解释？”

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，炸得李小寒浑身发抖。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最近嫂子的身子越发虚弱，动不动就犯恶心。每次他问起，嫂子都说是天气寒冷，受了风寒。原来…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！

“你…你休要胡说！”嫂子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”这个孩子是我夫君的…”

“是吗？”狐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，”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你夫君的？你可记得正月十五那晚，月色如水，你独自在园中赏月，我是如何用法术迷住你的？你可记得那一夜的疯狂？”

李小寒听到嫂子压抑的啜泣声，心如刀绞。正月十五那晚，哥哥已经出门半个月了。他记得那天确实月色很好，嫂子说要去后园赏月。谁能想到，竟会发生这样的事！

“你这个妖孽！”嫂子突然厉声道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，”你用妖法迷惑我，还要来威胁我！”

“威胁？”狐妖轻笑一声，”娘子，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，还有别的选择吗？若是让你夫君知道你腹中怀的是狐妖的孽种，你觉得他会如何？更别说整个镇子的人知道后会怎么看待你…”

这话确实一针见血。李小寒心里一阵发冷。镇上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，去年就有一户人家因为妇人与外人有染，最后那妇人被沉塘，全家都被赶出了镇子。若是让人知道嫂子不仅与人有染，还怀上了妖怪的孩子…

“不如跟我走吧。”狐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，”我在城中也有产业，虽然比不上你夫君的富贵，但保你衣食无忧还是绰绰有余。更何况，你腹中怀的是我的骨肉，难道你忍心让他来到这世上，却没有父亲疼爱吗？”

“你休想！”嫂子的声音虽然发抖，却带着坚定，”就算死，我也是李家的人！这个孩子，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他打掉！”

“你敢！”狐妖的声音陡然变得狰狞，李小寒听到一声闷响，似乎是嫂子被推倒在了床上，”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孩子，我就让全镇的人都知道你的丑事！到时候，你不仅会死得很难看，你们李家的脸面也会被你丢尽！“

“你…你…”嫂子的声音里带着绝望。

“今晚子时，我会来带你走。”狐妖冷冷地说，”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，就别怪我心狠手辣。”说完，脚步声渐渐远去，房间里只剩下嫂子压抑的啜泣声。